文/蜀  水

我的这位老朋友，是一位很特殊的忘年之交。我对他的称呼里面，也饱含了对前辈和恩师的崇高敬仰之情。

他，曾经是毛主席身边的杰出翻译，被誉为“诗人大使”的范承祚先生。

我和范承祚先生“建交”已有20多年了。

作者采访范承祚先生留影

南国春天，格外明媚。我在“陈毅元帅诗词研讨活动”现场，首次见到范承祚先生。他精干的身材，敏捷的姿态，和蔼的笑容，特别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传递出敏锐、文雅、睿智且柔情的气质。

“范老师好！”我匆匆地走上前去，他也很快地伸出了热情的双手。

于是，我特意采访了他。

“范老师，您第一次给毛主席当翻译的时候，心里紧张不紧张？”他面对我提出的这样一个有趣的问题笑了笑。随着他的娓娓道来，一幕幕珍贵的往事又历历在目：

“记得那是1957年的一天，我第一次给毛主席当翻译，一开始心里比较紧张，但是有毛主席的关心，我的心情就越来越放松，翻译也就越来越自然了！”后来，阿尔巴尼亚议会代表团里的作家穆萨莱，他回国后撰写并发表了访华文章，其中的一篇这样写到：“年轻的中国阿语译员在给毛主席作翻译时，没有拘感。”“我每次看到这段文字，就无限缅怀毛主席当时对我工作上的亲切关怀。”

范承祚先生在翻译现场

两年后的5月份，派驻阿尔巴尼亚使馆工作的范承祚陪同劳动党代表团访华。毛主席会见客人时，他直接用阿语进行了翻译。会见结束时，毛主席领着贵宾走出客厅一直来到小院外的大门口才停步。毛主席和每一位客人握手分别的同时，也没忘了为自己当翻译的范承祚，主动地同他握手，并微笑着说：“也谢谢你！”毛主席这短短的四个字，汇成一股暖流在范承祚的心海里荡漾。

范承祚说给毛主席做翻译，也有遇到难题的时候。有一次接见阿尔巴尼亚议会代表团时，毛主席说道：“殖民地人民要敢于打倒新、老殖民主义，就像孙悟空大闹天宫，不在乎玉皇大帝。”这句话确实让范承祚有些犯难。因为他明白，在阿尔巴尼亚的语言里，根本就没有与“孙悟空”相类似的词语，他当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毛主席却笑着说：“你就说孙悟空是中国神话里的猴王。他足智多谋，力大无比，玉帝及其派去镇压的天兵天将对他亦无可奈何。”范承祚望着毛主席轻松的表情，顿时心有灵犀一点通，生动形象的译文脱口而出，可谓语惊四座。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是毛主席在一次会见阿尔巴尼亚客人时，引用的王勃的诗句，借用“远方的亲人如同邻居一样亲密”来形容两国关系。范承祚为了更好地翻译出这个诗句的效果，当时停顿了大概30秒的时间。范承祚还记得那30秒的情形：“主席没有催促我，而是擦一根火柴，点燃一支香烟，静静地等我。”

当范承祚把这个诗句翻译出来之时，在场的阿尔巴尼亚客人听完就兴奋了，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亲和热烈。

这时，毛主席转过身来略有好奇地望着范承祚，他对毛主席说：“因为您引用的是两句脍炙人口的唐诗，我不敢只把意思译出来，而是花了一点时间，用了诗的韵味，效果似乎不错。”毛主席笑着点了点头。

范承祚还回忆了一段珍贵的往事：1969年的“五一节”的夜晚，首都几十万群众在广场举办庆祝活动。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和其他领导们以最高礼遇接见阿尔巴尼亚新任驻华大使罗博和夫人，这次还是范承祚担当翻译。

当宾主排队合影时，范承祚照例闪开了。这个时候，毛主席突然向范承祚使眼色。“我心里明白毛主席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可我不敢去啊。”毛主席见范承祚原地不动，又轻轻地向他招手。范承祚深悉礼仪，他站在灯光下踌躇不前。周总理见状即说：“小范，主席要你站进来。”范承祚方才恭敬不如从命地站到队伍里，留下了这珍贵的影像。

范承祚先生与毛主席等合影

范老师给我讲述的这些，后来也被他写进了题为《往事如诗》的回忆录里面。

范老师曾多次邀我去北京到他家里做客。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简朴而洁净的房间里，位于客厅的那个小木架上，摆满了他自己从世界各地捎回来的精美的小石头，陪衬着他创作的题为《万里行》的诗集。

我写的文章，他经常一字一句地帮我修改，稿纸上通篇都是红色的记录和修改的笔迹，有机会还要当面孜孜不倦地予以指导。

我在工作劳累和烦躁的时候，经常收到他的亲笔来信，用心良苦地鞭策和鼓励着我。

有一次，我和我老家的一位领导去看望他，他热情地说：“小张同志，这是你家乡的父母官，我要好好地招待哦”。临别，还把我们送到院门口，站在那里目送我们走得很远很远。我回眸而视，只见他的身影渐渐模糊，但笑容却依然清晰，好像春日里的阳光，暖和而温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最近应该是范承祚先生92岁的生日。我特以此文以及即兴而作的诗句作为献给老朋友的生日礼物：

巍峨山顶松，

屹立夕阳中；

根深叶繁茂，

坦荡笑春风！

（注：文中图片2、3源自网络）

作者简介：蜀水（原名张一彪），土家族，原籍湖北巴东，公开发表各类作品1000多件。曾供职于巴东县委宣传部、恩施日报社、三峡晚报社、三峡工程报社、深圳法制报社、人民日报社和中国经济周刊杂志社。现任红铅笔集团董事长及北斗猎头创始人。

附：评论

新时代更需要德才兼备的人民勤务员

——读作家蜀水《老朋友》有感

龙道子

作家蜀水在《老朋友》一文中记述了他与忘年之交、伟人身边杰出翻译范承祚先生之间的往来，以及范先生给作家蜀水留下的德才兼备的人民勤务员印象。

通过文章可以看到，范先生在毛主席身边当翻译，主要是为阿尔巴尼亚客人服务，说的是小语种，在多次现场翻译工作中，不仅能将主席所表达的内容精准地传递给对方，而且能绘声绘色、形象生动的予以翻译传递，使对方在轻松、愉悦的状态下准确把握主席的谈话精髓，这就是一种功底，一种才华。范先生的才华还不仅表现在工作上，他还写有《往事如诗》回忆录，创作有《万里行》诗集，且是世界小奇石艺术的品鉴与收藏者，可谓“诗人大使”、“文人翻译家”。也难怪主席和客方作家都对范先生的杰出表现给予高度肯定。

可贵的是，范先生还从不居才自傲，懂得并严格遵循礼仪规矩和政治纪律。当主席与友好国家客人合影留念时，即便是主席招手示意让他去参加合影，他都坚守规则不轻易越矩。更可贵的是，他在面对比自己小30来岁的晚辈忘年之交时，却又表现得那么热情、耐心，平易近人，帮助修改文章竟是字斟句酌、不厌其烦。见微而知著，可见范先生是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民勤务员。

如今，全国上下正行进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实现伟大复兴目标的征程中，而这一伟大征程又恰逢面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环境越趋复杂，斗争越趋激烈，新的时代更加需要德才兼备的人民勤务员。

正如习总书记在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提出的，要把坚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任人唯贤”作为新时代党的组织路线的重要内容。就干部的“官德”而言，这个德包括政治品德、职业道德、社会公德、家庭美德等。

政治品德，就是要具有坚定理想信念，对党、国家和人民无限忠诚，拥护“两个确立”、做到“两个维护”、树立“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全面贯彻执行党的理论路线方针政策，作风正派，清正廉洁；职业道德，就是要做到秉公用权，真抓实干，锐意进取，敢于负责，敢于担当；社会公德，就是要具有社会责任感，情趣健康，举止文明，遵纪守法，模范带头；家庭美德，就是要生活作风检点，家庭和美，邻里和睦，尊老爱幼。

《资治通鉴》中云：“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德是才的统帅，决定着才发挥作用的方向；才是德的支撑，影响着德的作用范围。作家蜀水《老朋友》一文给当下读者的启示在于，国家越是进入到爬坡起飞的关键时期，就越是需要德才兼备的人民勤务员，而非高高在上、脱离群众、形式主义、贪腐无能的“官老爷”。

德才兼备者，人民会把他高高举起；德才不备者，终将会被人民所唾弃。新时代呼唤能有更多的范先生，期盼公务员队伍人人都成为范先生类的人民勤务员。（龙道子系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